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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0 ? 第4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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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0   第40章

◎從今往後,我護著你◎

寒風如刃, 森冷銳利地割過臉面,盧辰釗微微低頭,看自己的大掌將她的小手包裹起來,體溫隔著那窗紙, 渡到她手心一樣。

這句話是自己冒出來的, 不是他深思熟慮後說的。

故而當李幼白擡頭時, 他後知後覺,意識到自己做了怎樣的承諾, 有些懊惱,不是因為後悔, 而是為著自己的唐突和不穩重。

這樣鄭重的承諾,合該在嚴肅的場合, 面對面來認真做出。

他不斷想著補救, 但想不出更好的法子, 屋裏的人站在那兒一動不動, 也不知會這話而生出怎樣的回應, 他的心慢慢被握了起來, 越來越緊的像是無法貫通血液,他舔了下唇,深深吸了口氣。

“李幼白,我是說...”

“能做你的朋友, 是世間幸事, 是我的福氣。”

李幼白咽下後怕, 蜷起手指將腦袋遞到窗紙上, 那夜的陰影猶在, 可怖可恨, 令她一想起來便覺得惡心。

道貌岸然的長公主, 用如此卑劣的手段,只是為了討好陛下,便要犧牲無辜人的清白。上位者的自私,冷酷,變/態,在長公主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。

李幼白如今稍稍冷靜,卻仍想不明白一位公主緣何如此經營。如果是為了權利,她大可在別的地方用心思。而不是像個後宅妒婦,用腌臜可恥的手段去籠絡陛下的心。

何況她是陛下親姐姐。

李幼白雖到京城沒多久,但也從旁人口中或多或少聽說長公主的傳聞,知道她幫扶陛下登基,陛下與她無上權力。她想要什麽,也無不滿足。滿朝文武皆知她是陛下尊重和禮讓的長公主,高貴的出身,位極人臣的權勢,呼風喚雨的本事,按理來說,她該有的也全有了。

為何會用最不該的一條路去對待陛下?李幼白想不通。

“我現在還有點害怕,怕一睜開眼不是在國子監,而是被困在那裏,手腳動彈不了,任人擺布。”李幼白眨了眨眼,夜很安靜,在這樣的環境裏是極容易卸下防備袒露心聲的,或許因為她需要有人陪伴,更或許,是因為窗外那個人是他。

盧辰釗沒動,許久回道:“李幼白,我是誰?”

“你是鎮國公府世子,盧開霽啊。”

“所以你怕什麽?”他笑,“就算在京城,宮城,不管是誰,但凡聽到鎮國公的名號,也會禮讓三分,有我在,你什麽都不必怕。”

“從今往後,我護著你。”

“李幼白,聽到了沒?”

屋內的人眼眶一熱,低頭那淚珠啪嗒啪嗒掉落,自小到大她沒聽人說過這種話,連爹娘都沒說過。

他們養育自己,盡了故友之誼,於情於理,他們不欠自己。但在那些不知身份的歲月中,她無數次渴望母親能說一聲:別怕,別哭,將事情講明白,母親信你,護你。她從沒說過,因為只要在家中有了矛盾,不管她做對做錯,母親永遠偏向妹妹,永遠用指責的眼神瞪著自己。

父親常年在外任上,兄長又比自己大上幾歲,素日裏也只她和母親妹妹相處的多。後來她習慣了,一度覺得自己很堅強,根本就不需要那些話,那些說保護的人。

但今夜,她有點脆弱,想好好哭一場,就當為了這句“我護著你”。

她抽噎起來,窗外的人慌了,以為自己哪句話說的不對,忙站的更直,溫聲安慰:“你別哭啊,我若錯了,你只管罵回來就是,我不會還嘴。”

但屋內人仍在小聲啜泣,且背過身去。

盧辰釗曲指叩了叩窗,聲音溫柔許多:“李幼白,你到底在哭什麽?你再哭,我要進去了!”他威脅,甚至佯裝要推窗。

但在他手掌覆在窗紙之前,李幼白轉身從內打開,冷風與熱風的交纏,使得兩人俱是一晃,頭發絲漂浮起來,清淺的月光下,他低頭打量她的眼睛。

水汪汪的,但還是那麽倔,倔的又傻又可愛,他都想親一口。

“我不是哭。”

盧辰釗笑:“你便不能換一句話說?”

李幼白也忍不住笑:“不能。”

兩人默了少頃,李幼白仰起頭來,一本正經的望著他:“謝謝你幫我找回玉佩,我會記著你的恩情,報答你。”

盧辰釗背著手在身後,聞言手指微微撚動,“不用謝。”

過會兒又問:“你想怎麽報答?”

李幼白怔楞,皙白的小臉像是引人采摘的蜜果,盧辰釗的手指撚著掌心,好整以暇地等她答案。那時她第一次醉酒,他曾以叵測的小心思誘她回報,繼而得到她帶著醉意的親吻,雖是偏了,但那個吻叫他回味無窮,至今銘記。

而今她清醒著,卻比醉時的她更要可愛,很快,那眼睛裏閃動著光,腮頰在月下浮上微紅,唇輕啟,柔聲道:“我可以幫你補課。”

“我要去東宮崇文館,補課怕是用不到了。”

“那你回來時,我再幫你。”

“且不說我回不回的來,便是回來也待不了幾日,便要去大理寺報到。”

“那我..也沒什麽可以幫你的了。”李幼白聲音越來越小,神情也越來越沮喪。

盧辰釗笑:“你都說了,我們是朋友,既是朋友,便無需同我談報答。李幼白,我願意的,你不用想太多。”

其實他方才險些低頭親她臉頰,只差一點,手都要捧住她的下頜,但還是忍住了。這個時候,如若親上去,跟禽/獸有什麽分別,在她最需要關心的時候,便安靜陪著她,不要給她進一步的沖擊和打擾。

盧辰釗想,他有的是時間。

那麽,就從朋友開始,一日比一日對她更好些,終有一日,他相信會有水到渠成的時候。

李幼白很快回去帳內,風仍在刮,外面的樹枝左搖右晃,她偶爾扭頭看向楹窗,知道他就站在那裏,便慢慢合上眼睛,不久後,睡了過去。

蓮池關上門,忙給盧辰釗換了個暖手爐捧上,看他臉色猶如霜凍般慘白,不由感嘆世子爺真抗凍。

今夜格外冷,總有烏雲擋住月亮,這會兒陰天,怕是要醞釀大雪。

添過炭,回頭見世子爺已經進了沐湯,熱氣騰騰的水裏,浮出他一聲舒服的喟嘆,便趕忙抱著幹凈的大巾衣裳走上前去,探出腦袋問:“世子爺,你今夜怎麽這麽晚才回來,跟李娘子說話了?”

“嗯。”

聽聽,連嗯都是語氣上揚的聲調,一看便知相處愉快,蓮池趴在屏風上,扒著邊緣咧嘴高興:“你們說什麽了?”

盧辰釗睜眼。蓮池打了個寒噤,忙閉嘴退出裏屋。

燕王去仙居殿用午膳,吃了幾口便道:“崇文館最近修書,調了很多人過去,母妃知道鎮國公府嗎?”

崔貴妃愛答不理,喝了口粥便放下調羹。

燕王自顧自說:“鎮國公府今年也往京裏送了人,還是世子盧辰釗,父皇讓他和幾個勳爵子弟一並入崇文館,與太子伴讀。”

說是伴讀,其實只待一個月而已,燕王琢磨,父皇是想借伴讀的名義讓太子與幾人迅速熟悉,畢竟太子是儲君,儲君就該與勳爵世家緊密聯絡,日後登上帝位,也能處理平衡好世族與庶族關系。

帝王之術,重在均和。

崔貴妃近日來疲憊的厲害,聞言也只是點了點頭,不感興趣回了句:“你與你那兩個哥哥處好關系,旁的不用搭理,尤其是你姑母。”

“是,三郎明白。”

“這是波斯國進貢的胭脂,陛下賞了兩盒,這一盒你拿給明旭,叫他送給李娘子。”

劉識看著雕花黑漆匣子,剛一拿到手便聞到淡淡的異香,貴妃道:“倒不是有多好,但因為稀少難得,又是從波斯國千裏迢迢上貢來的,便總有人求。求的人多了,價格便也跟著水漲船高,京裏的世家小姐都喜歡,你拿去,權當幫幫明旭。”

“母妃想的太周到。”劉識收好,又道:“先前明旭還總拿婚約堵人,這回可好,總算碰到個喜歡的,再不用尋那些個借口,趕明兒李娘子春闈考完,便讓明旭趁早表白。

若不然遲了,再叫旁人盯上,提前下了禮,明旭可就後悔莫及了。”

崔貴妃擡起眼來,扶正鬢邊步搖:“你走吧,我要補個覺。”

“是。”

梅香將簾帷從銀鉤上解下,仔細整理好遮住床榻,聽到翻身聲,忙壓低了腳步,躬身退出殿去。

這一覺,崔慕珠睡得昏天黑地,中途數度想要醒來,可仿佛有什麽東西掐住她的喉嚨四肢,將她緊緊箍在床上,耳畔卻異常清晰,有腳步聲,噠噠噠的走近,她睜不開眼,卻能看到那人陰森森的笑。

她坐在自己床邊,伸手撫摸她的臉,崔慕珠想避開,然動也動不了,忽覺天旋地轉,畫面一變。

眼前出現緋色薄羅帳子,殿中燃著濃濃的熏香,她站在帳外,看光影疊落在帳子上,起起伏伏。

她忽然想起來什麽,在她生下三郎沒多久,曾偶然闖入一間大殿,同樣的帷帳,同樣的香味,那裏無人侍奉。秋高氣爽,她原是去摘桂花的,圖清凈沒讓宮婢跟著,卻誤入殿中,正因如此,她才看到不該看的,聽到不該聽的。

那個叫她貴妃的人,用同樣溫柔甚至更溫柔的嗓音喊著“阿姊”,他們抱在一起,根本沒有留意到她的出現。

那一幕她記憶深刻,後來也不知怎麽了,無數次做夢,夢裏的他們改變了情形,不單單是擁抱在一起,而是滾到床榻間,在她面前,做那等茍且之事。

從那以後,崔慕珠對那種香氣尤其惡心,不單單是味道上,更是心理上的,一旦聞到,便總想嘔吐。

她站在外面,看著他們擁抱的身影,聽他們親密無間的談話。

劉瑞君問:“陛下,貴妃有多像我?”

劉長湛是怎麽回的:“阿姊,當我看見她的那一瞬,我以為看到了阿姊,她穿著一襲粉白交錯的高領襦裙,梳著留仙髻,她就站在我對面,但我覺得那是你在沖我笑。”

“所以你迎她入宮,給她恩寵?”

“阿姊,你對我很重要,比任何人都要重要。”

他說出這句話時,崔慕珠驚愕在當場,後是費了很大力氣挪出大殿的,不想叫他們察覺,她心如死灰,初初對劉長湛湧起的愛意霎時灰飛煙滅,只剩下惡心和厭惡。

原來如此,難怪他會在看見自己後義無反顧讓她進宮,徑直封妃。原是為了劉瑞君,為了她跟劉瑞君幾分相像的臉!

她竟做了旁人的替身。

帷帳裏的畫面還在變換,交雜著詭異的喘息,像是在她面前徹底鋪開,她進不了退不出,站在原地看他們動作,直到那簾帷被人從內掀開,露出劉瑞君得意的笑。

她後脊一身冷汗,倏地睜開眼來。

大腦空白,像是被抽走了記憶,她劇烈呼吸著,隨即快速環顧周遭,是她的仙居殿,而方才,又是一場噩夢。

她是從何時開始濃妝艷抹的?崔慕珠捏著眉心仔細回想,是了,貞武九年冬。

從那以後,陛下更加寵愛自己,而在劉瑞君嘴中,她成了惹人唾棄的妖妃。

每每看著劉瑞君恨不能啖她肉飲她血的樣子,崔慕珠便覺得格外痛快,什麽替身不替身的,她才不在乎,誰讓她不舒服,她便加倍償還回去。

她倒要瞧瞧,最後誰哭的大聲!

劉長湛這幾日都沒看到劉瑞君,這日傍晚與將作大監崔泰交代完修葺宮殿的事後,他招來內監顧樂成,問:“阿姊最近忙什麽?”

顧樂成躬身回道:“陛下,長公主在忙宣徽院的事,說是提了個叫賈源的太監做正使。”

顧樂成跟在劉長湛身邊多年,知道該說什麽,也是故意說起賈源的名字。畢竟之前陛下有意將正使的位子留給聞人望,而聞人望在宣徽院十年,又主理南北兩院事宜,不管是威望還是能力,都是正使最佳人選。

但不知為何,長公主此番自作主張,也沒有跟陛下通稟,便徑直提了賈源,此時想必已經昭告了宣徽院,賈源也與手底下太監慶賀受封呢。

劉長湛眉心緊蹙,擱下筆後起身,“去合歡殿。”

“是。”顧樂成忙去找來厚實氅衣,給劉長湛穿戴好後,又要傳轎攆,被劉長湛擡手阻了,“走著去。”

孔嬤嬤急急進門,“殿下,翠喜回稟,道陛下過來了。”

劉瑞君腮頰潮紅,咳了聲放下手中書籍,肩上的外裳滑落,孔嬤嬤幫她撿起來披好,小聲道:“許是陛下知道您病了,特意來看您的。”

“嬤嬤,你猜錯了,他是來興師問罪的。”

劉長湛進門後便解了大氅扔給顧樂成,隨即徑直步入殿中,書案前的劉瑞君緩緩起身,朝他行君臣禮,他亦是沒有阻止,在她起身時,不鹹不淡問了聲:“阿姊要提宣徽院的人,怎不與朕商量?那賈源是何人,才在宣徽院幹了三年,堪當正使一職?聞人望做了六年副使,眼見著正使致仕,合該提他了吧!

阿姊這般做,難道不怕冷了忠臣的心?!”

劉瑞君掩唇咳了聲,道:“聞人望雖好,但他祖上曾有過流放罪臣,陛下讓他做副使已經開恩,若是做到正使,怕是會有人議論。”

“這麽說,倒是朕考慮不周了?!”

劉瑞君看著他發冷的眼神,輕輕一笑道:“賈源是我的人。”

話音剛落,劉長湛楞住,旋即跟著扯了扯唇,坐下後捏起茶盞一飲而盡,嗅到殿中的熏香,忍不住開口:“阿姊為何不換一種香料?”

劉瑞君閉眼:“我念舊,不舍得換。”

話裏有話,劉長湛豈會聽不出,但他已經不是當年的他,如今的他很快活,也不想回去過那種不正常的生活。

“貴妃聞不得你殿中的香氣,朕每回去到仙居殿,都得沐浴凈身,她允朕親近。”

劉瑞君心冷的跟下雪一樣,本就疼痛的神經扯得更厲害,她咬著牙,一字一句道:“既如此,陛下別來合歡殿就是。”

“阿姊永遠是朕的阿姊,朕怎能不來。”

“陛下還記得當年與我說過的話嗎?”

“哪句?”劉長湛笑著問,眸中卻是清醒冷淡,他故意裝傻。

劉瑞君知道,劉長湛是要撇開她,同她攤牌,故而才會用這種話來點醒自己,曾經的誓言全都不作數了,那個抱著她喊她阿姊,說要照顧她一生一世的弟弟變了。

因為他心裏有了人,便不再需要自己了。

臨走,劉長湛說:“既然賈源是阿姊的人,那此事朕權且不再追究,但,下不為例。”

君臣終究有別,不論父子,何況姐弟。

看他離開的背影,劉瑞君生出恨意,咬著牙低聲問道:“陛下,貴妃待你是真心嗎?”

劉長湛僵住,能看出那背影瞬間冷肅起來,他卻沒有回頭,也沒答她,只是少頃後,重新提步離開。

下了場大雪,國子監滿目銀白。

半青打著哈欠起來,換了溫水後又去添炭,太冷了,外頭風呼呼刮著,卷著雪沫子往窗上砸。

她往屋內看了眼,姑娘正坐在窗前看書,借著雪光看的很是認真,翻了一頁,又搓搓手,將被子拉高。偶爾有雪從屋檐掉落,她也不擡頭,專心地像聽不到任何聲音。

臨近年關,姜純和薛月也都受不了國子監的住宿,便相約與先生遞了條子,說是想在家裏住。她們臉頰都在京城,離國子監又不遠,遂先生都批了,故而房中只剩下姑娘一人。

早飯吃的是米粥醬菜,吃完後李幼白又溫了會兒書,便帶上書袋前去書堂聽課。

今日是閔裕文講,故而班裏女郎都沒請假缺席,饒是雪天難走,也準時坐在位子上,待他一進門,眼睛便跟葡萄似的,都瞪了起來。

他講的是《莊子》裏面的齊物論,李幼白聽得很認真,啟蒙恩師沈老先生也講過此篇,但他講的頗為厚重,不似閔裕文,總有清奇的角度去剖析。

下了課,李幼白見他被人圍住,原想打招呼的意圖打消,便收拾了東西往膳堂去。

快走到膳堂時,閔裕文追了上來。

“一起吃飯?”

李幼白點頭:“好。”

走了幾步,閔裕文欲言又止的樣子,李幼白納悶,卻沒點破,然剛下臺階,他忽然叫住自己。

“李娘子,這個給你。”

他從袖中取出一個雕花黑漆匣子,很是精美,上面的圖案不是本朝花樣,有種異域風情。他手掌細白,五指修長如竹,那匣子躺在他手中,像是一幅畫。

“是什麽?”李幼白問。

閔裕文面色如常:“胭脂。”

李幼白驚訝地看著他:“我不能要你的東西,尤其是胭脂這等物件,不合適。”

他忙解釋:“你別誤會,其實..不是我送你的,是貴妃娘娘,她要給你的。”

“可是為什麽?”

閔裕文覺得手心出了汗,但還是鎮定答道:“你若是想知道,回頭親自問她。“說罷,拉起她的手,將胭脂盒放在她掌心,又很快縮回自己的手來。

盧辰釗拐了個彎,偏這麽巧,就看到一對佳人站在廊廡下。周遭白雪環繞,他們穿著同色雪青衣袍,一高一矮,閔裕文往李幼白手裏塞了什麽物件,李幼白竟沒有推辭,她竟收下了。

盧辰釗想:她都沒穿他送的鬥篷和襖子,怎麽就收閔裕文的東西了!

思及此處,他一臉不虞,將那衣袍往後一抖,朝著兩人闊步走去。

李幼白只覺眼前一暗,擡頭,對上盧辰釗那冷冰冰的俊臉,幾乎下意識的,她手一縮,把那胭脂藏了起來。

作者有話說:

盧狗:你藏什麽?!

媽耶,你們都太聰明了,我都不敢回評論區了....但是,一定有你們猜不到的咩哈哈哈感謝在2023-06-30 12:20:40~2023-06-30 20:13:2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~

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:maohao0888 5瓶;鹿鳴、iloeweu、高產大大快更 1瓶;

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,我會繼續努力的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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